危险驾驶罪的修改，如何理解《刑法修正案(九)》第8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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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波律师按：2018年11月5日下午，包头市昆都仑区人民法院依法公开开庭审理被告人章某某、齐某某犯危险驾驶罪两案，并当庭宣判。该案是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将“从事校车业务或者旅客运输，严重超过额定乘员载客”纳入危险驾驶罪的入罪范畴以来，首例非法从事校车业务严重超载的危险驾驶罪案件。

修法背景与过程

我国2011年通过的《刑法修正案(八)》增设了危险驾驶罪，将醉酒驾驶和情节恶劣的追逐竞驶行为入罪，之后的司法实践表明。醉驾入刑对于减少醉酒驾驶行为起到了良好的社会效果，受到各方面的一致肯定。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在立法研过程中，有部门提出要适当扩大危险驾驶行为的入罪范围。我国立法工作机关经研究后认为可行，2014年10月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进行第一次审议的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（草案）》第7条在原危险驾驶罪的基础上新增了两类危险驾驶行为，即“在公路上从事客运业务，严重超过额定乘员载客，或者严重超过规定时速行驶的”和“违反危险化学。铺安全管理规定运输危险化学品的。”

据宁波律师了解，在草案第一次审议稿征求各方面意见的过程中，针对公路客运超载、超速的规定，有意见建议删去“在公路上”的限定条件；将“在公路上从事客运业务”修改为“从事旅客运输”；明确规定“严重超过”的幅度；增加“情节严重”的入罪门槛。甚至有意见认为，超载、超速行为加强行政执法力度可以解决，建议删除该项规定。针对危险化学品运输的规定，有意见建议将其中的“规定”限定为“国家规定”；将“危险化学品”修改为“危险品”；也有意见建议增加“情节严重”的入罪门槛。还有意见针对这两项规定提出，这两项规定的应受处罚的对象是驾驶员还是雇主不清楚，有意见提出实践中存在雇主强令机动车驾驶员危险驾驶的行为，建议扩大危险驾驶罪的主体。同时，有意见认为应当扩大危险驾驶的行为范同，增加规定：疲劳驾驶；在公路上从事货运业务，严重超过额定载货量，或者严重超过规定时速行驶，且被行政机关处罚三次以上，仍不改正；驾驶中使用与驾驶无关的通讯工具、电子产品；无牌照、套牌照驾驶机动车辆；行驶中随意向车窗外投掷垃圾；在高速路行车道上倒车、逆行等行为。国家立法机关在综合各方面意见的基础上，对草案一次审议稿的内容作了两个方面的修改：一是将“在公路上从事客运业务”修改为“从事校车业务或者旅客运输”；二是增加一款规定了机动车所有人、管理人的责任，即“机动车所有人、管理人对前款第三项、第四项行为负有直接责任的，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”。

在草案第二次审议后，立法机关征求各方面意见后，曾拟将“毒驾”规定为危险驾驶罪，并增加一款作为该罪的第四款，规定：毒驾犯罪在刑罚执行完毕后依法采取强制隔离戒毒措施j对此，支持意见赞成“毒驾”入刑，但同时提出了具体意见，包括罪与非罪界限需要进一步厘清，如毒品的范罔与麻醉药品、精神药品如何分等；“毒驾”入刑需限定入刑条件。反对意见则认为，“毒驾”入刑应当慎重。现有的快速检测技术还不成熟，毒品种类繁多，哪些毒品入罪，吸食、注射毒品后多长时问不能开车等，需要进一步研究。立法机关经研究后认为，考虑到目前有关方而对“毒驾”入刑的认识尚不一致，对于“毒驾”入刑罪与非罪的界限、可执行性等问题还需深入研究，目前可依法采取注销机动车驾驶证、强制隔离戒毒等措施，对“毒驾”造成严重后果的还呵以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追究其交通肇事、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的刑事责任，因此，未将“毒驾”列入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。

内涵解读

宁波律师需要说明的是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第8条规定：“将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之一修改为：

在道路上驾驶机动车，有下列情形之一的，处拘役，并处罚金：（一）追逐竞驶，情节恶劣的；（二）醉酒驾驶机动车的；（三）从事校车业务或者旅客运输，严重超过额定乘员载客，或者严重超过规定时速行驶的；（四）违反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规定运输危险化学品，危及公共安全的。机动车所有人、管理人对前款第三项、第四项行为负有直接责任的，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。

有前两款行为，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，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。…该规定的内容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：

第一，新增了两种危险驾驶行为。根据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第8条的规定，修正后的危险驾驶罪（刑法典第133条之一）的行为类型南原来的两种增加为四种，分别是：（1）追逐竞驶，情节恶劣的；（2）醉酒驾驶机动车的；（3）从事校车业务或者旅客运输，严重超过额定乘员载客，或者严重超过规定时速行驶的；（4）违反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规定运输危险化学品，危及公共安全的。

其中，所谓追逐竞驶，是指行为人出于竞技、追求刺激或者其他目的，两人以上分别驾驶机动车在公路、城市道路或者其他道路上竞相行驶，严重影响道路交通安全和社会秩序的驾驶行为。追逐竞驶与通常所称的“飙车”有类似之处，但也存在一定的不同，因为飙车可以是一个人独自飙车也可以是两人以上飙车。所谓醉酒驾驶，是指在醉酒状态下驾驶机动车的行为。根据《车辆驾驶人员血液、呼气酒精含量闽值与检验》规定，车辆驾驶人员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大于或者等于20mg／100ml，小于80mg／100ml，属于饮酒后驾车；酒精含量大于或者等于80mg／100ml，属于醉酒驾车。除了追逐竞驶和醉酒驾驶，“从事校车业务或者旅客运输，严重超过额定乘员载客，或者严莺超过规定时速行驶”和“违反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规定运输危险化学品，危及公共安全”也是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新增的两种危险驾驶行为。

从内涵上看，“从事校车业务或者旅客运输，严重超过额定乘员载客，或者严重超过规定时速行驶”行为的成立须同时具备两个条件：一是必须“从事校车业务或者旅客运输”。其中，校车主要是指中小学的校车，同时也包括高等院校的校午。与其他业务相比，校车运送的对象主要是学生（特定情况下也可以包括教师及其家属），有予以特殊保护的必要。而“旅客运输”主要针对的是长途汽车的旅客运输和旅行社从事的旅客运输等。旅客运输一般都具有人数多的特点，对驾驶安全的要求更高，二是必须严霞超载或者严重超速。所谓超载，足指超过汽车核定的载客人数。超速，足指超过汽车驾驶的时速要求。至于何为严重超载、严重超速，法律没有作明确规定。我国《道路交通安全法》第92条规定：“公路客运车辆载客超过额定乘员的，处二百，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；超过额定乘员白‘分之二卜或者违反规定载货的，处五百元以以上二千元以下罚款。”第99条规定：“有下列行为之一的，由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处二百元以上二千元以下罚款：……（四）机动年行驶超过规定时速百分之五十的。”据此，宁波律师提醒各位读者：严重超速应该是至少超速50％以上，而严重超载应该是至少超载20％以上。

宁波律师认为同理，“违反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规定运输危险化学品，危及公共安全”的成立则需要具备三个基本条件：一是违反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规定。违反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规定主要是指违反我国国务院颁发的《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条例》。我国《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条例》第五章“运输安全”对危险化学品的运输许可、从业人员、安全防护措施、核定载质量等作了明确规定。二是运输危险化学品。危险化学品的管理涉及生产、储存安全、使用安全、经营安全和运输安全等多个方面。危险驾驶主要涉及运输安全。其针埘的行为类型则限于危险化学品的运输行为。对于违反化学品生产、储存、使用、经营等方面安全的管理规定，可依照我国刑法典的其他规定进行处理。三是危及公共安全。这是对违反危险化学品管理规定运输危险化学品行为的性质要求。对于不危及公共安全的危险化学品运输行为，即便违反了危险化学品的管理规定，也不会构成危险驾驶罪。

第二，扩大了危险驾驶罪的行为主体。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第8条第2欺规定：“机动车所有人、管理人对前款第三项、第四项行为负有直接责任的，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。”根据陔规定，危险驾驶罪的行为主体不仅包括机动车的驾驶人，还可在一定条件下包括机动车的所有人和管理人。，不过，机动车所有人、管理人构成危险驾驶罪是有条件的，这包括：一是只限于修正后的刑法典第133条之一第1款第3、4项规定的行为，即“从事校车业务或者旅客运输，严重超过额定乘员载客，或者严重超过规定时速行驶”和“违反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规定运输危险化学品，危及公共安全”。二是机动车所有人、管理人对修正后的刑法典第133条之一第1款第3、4项行为负有直接责任。所谓直接责任，主要是指车辆所有人、管理人与危险驾驶行为之间具有直接的因果关系。例如，车辆所有人、管理人强令、授意驾驶人违反规定从事危险驾驶行为。从内涵上看，车辆所有人、管理人对驾驶人的危险驾驶行为应当出于故意的心理，因为危险驾驶罪是一个故意犯罪。如果车辆所有人、管理人不是故意而是过失导致驾驶人从事危险驾驶行为的，则不构成危险驾驶罪。

第三，明确了构成不同犯罪的处理原则。：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第8条第3款规定：“有前两款行为，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，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。”这是一个提示性的规定。按照我国刑法的基本原理，行为人的危险驾驶行为如果同时构成其他犯罪的，属于一个行为触犯多个不同的罪名，在排除两个法条之问存在竞合关系的前提下，属于想象竞合犯。对想象竞合犯，应适用从一重罪处断的原则，即依照处罚较重的规定定罪处罚。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第8条第3款的规定是对想象竞合犯处断原则的明示。

司法适用

对于危险驾驶罪的司法适用，需要着重把握危险驾驶罪的罪与非罪的界限。对于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修正后的刑法典第133条之一，这主要涉及刑法典第133条之一第1款第3、4项规定的行为是否有情节严重的限制。

在《刑法修正案（八）》修订后，人们对醉驾入刑是否应该有情节的要求认识不一，有的观点主张醉驾行为应该一律入刑，但也有观点认为醉驾行为不应一律入刑。目前我国司法实践对于醉驾入刑采取的是醉驾入刑，但允许特殊情况例外的做法。对于一一些情节显著轻微的醉驾行为，如在血液酒精含量大于或者等于80mg／100ml的情况的情况下载停车场临时挪车的行为，实践中有不予追究的案例。经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第8条修正后，对于新增两种危险驾驶行为入罪是否应当有情节的要求，也必将是我国司法适用中需要解决的问题。对于从事校车、旅客运输超载、超速和违规运输危险化学品这两类危险驾驶行为，显然一般都应当入刑。但在实践中，这两种危险驾驶行为 也可能存在情节显著轻微的情况，如行为人虽然从事的是校车或者旅客运输业务。

但行为人超速时车上没有学生或者旅客，对此是否有必要追究行为人危险驾驶罪的刑事责任，显然值得研究。宁波律师认为，危险驾驶行为人罪是指一般情况下符合刑法典笫133条之一规定的危险驾驶行为都应人罪，但刑法法典第133条之一的规定同时也要受刑法典第13条“但书”的限制、对于一些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危险驾驶行为，从法理上看，也存在不入刑的余地和空间。